新路开通,回老家便捷了许多。
高桥飞架,桥上车来车往,桥下是村庄和学校的遗址。房拆了,桥也拆了,人都散了,带着记忆和乡愁。我是幸运的,老家安然,老父母等我回家过年。
老屋檐下,阳光正好,老父亲裹粽子。从前,总要裹好多粽子,晾在长竹竿上,吃上一个正月。如今,人少饭量也小,吃不了那么多了,象征性地裹几个就可以了。也不用像从前那样炒好几锅花生、豆子和番薯片,年货都购了,吃的喝的都全了。其实,一家人团聚,做儿女的能为老人烧上几碗小菜,其乐融融吃上一餐就是开心的事了。
喜欢老家安静的夜晚。
被子是我喜欢的粉色花朵,泛着些阳光的味道。
坐在被窝里,读一本书,像少年时那样。
去拔个菜,也是全家总动员的模式。
荠菜,青菜,统统收入篮子。装不下,就人手两棵,举着回家。
村庄,于我,越来越陌生了。十八岁外出求学,继而工作、成家,老家就成了断断续续回去小住的地方。如此算来,离家已有27年了。村里,除了左邻右舍和自家堂兄堂姐,大半是陌生的脸。五六十岁的,老得我认不全了,只记得他们年轻时的样子。四十以下的,我基本不认识。
儿时的小姐妹,大都远嫁他乡。好想念一起跳皮筋、跳房子,一起拔兔草的乐事。
真怕有一天,七老八十的我站在村口,路人纷纷先用陌生的眼光打量我,然后摇头说不认得。那就不再是我的老家了,我就是无根的飘萍。
父母在,亲人在,这个老枫树下的村落才是我的老家。
新屋老院,老父亲种了藤本草药数丛,绿叶下结了好多红果子,在阳光里晶莹透亮。
门前有棵老杏树,主人家移居他乡,老树还是年年开花,年年结杏子。
一只黄雀,一会儿在枝头跳跃,一会儿,停落的老院墙上。
守着一院子阳光,守着我的家人,听雀儿啁啾,看炊烟袅袅,闻见厨房飘出的香味……就是过年的味道。
很多个除夕,都在这里度过。我和嫂子一起包了很多年的芋饺,贴了很多年的春联。 孩子们大了,我们老了,婆婆更老了,只有除夕夜的烟花还是这般璀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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