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八奎岭,是一段古道。荒芜已久,美丽依旧。
人在岭上,回首,望见纱帽山。心里便多出了一道柔波。
居高临下,一弯溪流绕了一个大圈,围出良田千顷。
如今,生态农业园区建成。农田被划分等更规整,塑料大棚如方形的布贴。
寻思,早年的田园应该是这样的。潺潺的溪流勾勒出一个大圈,圈内是金黄的稻田,圈外有似屏的青山,山麓有古朴的竹潭村。每天,竹潭村的农人,走过窄窄的木桥,去田间耕作。
荒草古道,秋雨绵绵,野花开了一路。
兰香草的紫花,正合我意。喜欢这样浅紫的小花,温婉柔美。不张扬,不媚俗,安安静静开花。
蓝紫的牵牛花,开了一坡。 牵牛花,本不是此间的野草花。
也不知是谁撒了一路的花籽,开出一路的美好!
胡枝子,紫红的花苞,在雨水里娇艳欲滴,吹弹可破。
在《万叶集》中,秋露生、野鹿鸣、雁南飞,胡枝子便开了。
在古老的诗经中,却没有胡枝子。是不曾开过?还是被遗忘了?
秋日,紫色系的花朵是主流。
青苔地衣在雨水中滋长,瓦松更是妖娆到极致。 叶片如玛瑙,花穗如翡翠,恍如稀世珍品。世人追捧多肉,却没有哪一款多肉可以与山野雨水中的瓦松相媲美。
路廊,和古道一样孤寂。数茎葛藤,从屋檐垂落,勾勒出极美的剪影。
小小的村落,叫后云。
村里,鲜花开遍。粉白的木芙蓉,艳丽的大丽菊,香槟粉的凤仙花……茑萝开满拱形的花架。
途中,遇见赶集归来的阿姨。担子里有卖剩的板栗。采摘板栗,翻山越岭走山路去集市买,真是不容易。阿姨出门走得急,没带伞,淋了一路。但愿村头夹道的鲜花,能带给淋雨归来的阿姨些许宽慰和小小的欢愉。
浩和莲,执意穿过隧道。而我,更喜欢浅行辄止。停步在幽暗里,透过魅影重重,和那“月亮”对峙。然后,等待两位娘子从“月亮”的光晕里华丽归来。
枫树坪,是个沉寂太久的村落。几乎被世人遗忘的样子。
忽然想起,多年前曾来此地家访。携着幼小的女儿,从冷水一路走来,初夏的风吹拂过来,竹林沙沙作响,薄薄的竹叶在风里散落开,好似成群的蝶在翻飞。村庄也不见得有今天这般老旧。看来,人口外流,这样的偏僻山村正在极速老去。
此行,经过后云、枫树坪,最后,抵达肈圃。
都是山岗上的村落,有池塘和花草绿树,有新居,也有老旧的泥屋和砖木房。
一所所老房子,是一件件旧衣裳。打满了光阴的布丁,磨破了袖口和领口。蕴了草木的芳馥,也透着腐殖土的苦味。
纵然是断壁残亘,也是一段故事。深刻,直白。
耕云读雪,石匾额上的文字应是儒雅书生或是隐士的风格。
古老的宅院,多已在岁月的风雨里匿迹。
留存下的,已经不多,且亟待修葺。
村里,有一所宅子,是老房子翻修的,雕花的门窗,鹅卵石铺的庭院。屋檐下,生活杂物有些凌乱。毕竟,也是生活的本色吧?有了先例,那些弥足珍贵的老宅子也就有了指望。
珊和珊妈盛情款待,手擀的麦饼,热腾腾的红烧肉……行走,一路美景。停留,一桌盛宴。随庐主出行,总是惊喜连连。
山重水复,野道交叠,让人晕头转向。跟随庐主,却总能柳暗花明又一村,顺利抵达目的地。渐渐,也悟到了一些山路的来龙去脉。
赵州和尚说,“老僧不在明白里。”
在不明白里……渐渐地……忽然明白起来了。
山水间行走,正有此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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